画画画画

一川烟草:

 

有轻微的喻叶

 

孙翔和叶修是竹马竹马，能随时随地捅对方两刀的那种关系巨铁的竹马竹马。

 

孙翔比叶修小八个月，叶修让他管自己叫哥哥，孙翔让他管自己叫老大。

 

难道这个cp该叫老大哥？

 

跑题了，圆润地拽回来。

 

孙翔和叶修是邻居，两人是真正的两小无猜。不是不猜疑，而是不用猜。用两个人的话说，叶修打一个饱嗝他孙翔都知道他中午吃的什么，孙翔用什么姿势蹲下叶修都知道他要拉……

 

算了算了，太恶心，不说了。

 

两人真正的纠葛应该从幼儿园开始记事算起。

 

叶修不爱吃鸡蛋，孙翔不爱吃番茄。两人都抱着一种不能让对方活的心态，拼命给对方夹菜。于是好好的一道番茄炒蛋，孙翔碗里一片血红，叶修碗里一片橙黄，两人厌恶地看看对方的脸，果断交换饭碗。

 

孙翔是一天上蹿下跳，没闲着的时候，叶修是成天睁不开眼睛，能躺着绝不坐着。于是幼儿园老师让小朋友们睡午觉的时候，孙翔从床栏杆翻过来，对着迷迷瞪瞪的叶修的耳朵唱他奶奶天天唱的“一条大河~~`波~浪~宽~~~”

 

叶修一脚丫子塞孙翔嘴里。孙翔一个龙抬头生生让叶修劈了个叉。

 

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，孙翔捂着嘴痛不欲生，叶修揉着腿龇牙咧嘴。

 

两人小打小闹着上了学前班。老师在课堂上让小朋友们画出自己的理想。孙翔认认真真地画了一幅连环画，上面写着一整套打倒叶修的详细作战计划，而叶修却把画纸涂黑了。

 

老师惊讶地问叶修画的是什么。

 

叶修很深沉地说了句：“老师，我看不到未来啊。”

 

孙翔当时大概还不知道装b为何物，但想必他明白牛b为何物。他觉得叶修很厉害，谜一样的厉害，就像他的画，谜一样的。

 

后来两人上小学，分到了一个班。孙翔这个好动分子加入了校足球队，叶修依旧我行我素地翘着他的体育课。那天叶修又偷偷躲在大树底下吃小冰棍，结果一个足球横空飞过来砸在叶修头上，弹了一下，又飞回球场。被砸得晕乎的叶修隐约听见似乎是孙翔那二傻子喊了一句“好球”，气得叶修在下节语文课上把孙翔的鞋带偷偷系在桌子腿上。老师叫孙翔回答问题，孙翔一个不稳，撞在旁边的桌子上，脑袋磕出好大个包。

 

“咱们这叫有难同当，哥们情义。”叶修斜着眼对愤愤瞪着他的孙翔，轻飘飘地说着。

 

小学四年级，孙翔已经是班里最高的男孩子，还是最帅的。有小女生让叶修给孙翔递小纸条，叶修不屑地看了眼纸条上面画着的两颗粉红色的爱心，心想孙翔那倒霉孩子都有人追，现在的小姑娘眼真瞎。把纸条团吧团吧装兜里。等过两天想起来这事儿，那纸条早就就着裤子被洗衣机甩过，成了纸糊。

 

现在想来，这类纸糊如果收集起来，能糊满两张小课桌。

 

两人磕磕绊绊地升入同一所中学。孙翔还是班级里最高最帅的男生，叶修却不幸成为班级里最矮的男生。叶修倒是毫不在意，却总有男生在背后嘲笑他没有女生高，是豆芽菜。孙翔知道后，单枪匹马把五六个男生揍了一顿。

 

之后孙翔开始逼着叶修每天喝旺仔小牛奶。后来叶修实在是喝得想吐拒绝这种娘炮兮兮的东西。孙翔有些失望地把拉开环儿的易拉罐放在一边，想了想，抱住叶修。

 

“你干嘛？暗恋哥？”叶修吓了一跳。

 

“闭嘴！”孙翔恶声恶气地说，耳根微红，“你总不让我靠近你，说傻气会传染。我现在抱住你，把我的身高传染给你。”

 

叶修僵持两秒，身体放松下来，轻声说了句：“笨蛋。”

 

“你又骂我！”孙翔委屈地大喊。

 

叶修呵呵笑着搂住少年不算宽阔的背。

 

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栽进去了吧，叶修想。

 

孙翔的温度太让他眷恋，在他懵懂的时候就留下了一辈子无法消除的温暖的烙印。

 

可是烙印本来就是一道伤疤。

 

已经高二的叶修把班花让他转交给孙翔的小纸条揣到裤兜里，就像他这么多年一直做的那样。让这些青涩的喜欢浸泡在水里，转几圈，模糊至消失不见。

 

而他把自己的喜欢深深埋在心里，永远也不让它破土发芽。

 

叶修想孙翔这小子傻里傻气的，等他开窍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。所以孙翔还有很多时间是属于自己的，属于哥们的，属于竹马的。但是傻小子越长越帅，还喜欢抛头露面，四处抢风头。当他加入校篮球队的时候叶修就感觉大事不妙。孙翔在球场上运球、过人、灌篮，额角的汗水甩落在空中留下亮晶晶的痕迹。叶修被一群尖叫着的女生围绕着，他手里抱住孙翔的外套和水瓶，毛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，目光追随着孙翔，呆呆的。

 

很快抱着孙翔外套的就变成了班花。

 

那天傍晚放学，孙翔在校门口犹犹豫豫地看了叶修好久，右脚不停地蹂躏脚下那一小块土。叶修看他这样子，摆摆手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 

“行了，去吧，我自己回家。”

 

孙翔紧紧搂了叶修的肩膀一下，说了句“够意思”，转身跑向站在不远处一直等着他的班花。

 

等二人走远，叶修揉了揉瞪得发酸的双眼，转身狠狠地踢了学校院墙一脚。

 

“傻b羊习习。”

 

叶修愤怒地骂出了声。你他妈看出来班花喜欢你，难道看不出来我吗？

 

他感觉很委屈，前所未有的委屈。

 

“呵呵。”背后传来一阵轻笑，打断了自怜自艾的叶修。

 

叶修转头，发现是大他一届的学长喻文州。喻文州走过来，望着叶修，眼睛里仿佛荡漾着一片温柔的海。

 

“我还是第一次看见，有高中生像小孩子一样踢墙破坏公物呢。”

 

叶修的脸烧得像天边的火烧云。

 

自然而然的，叶修和喻文州走到了一起。

 

这事儿当然瞒不了孙翔。除了叶修喜欢孙翔这件事，其他的，都瞒不了孙翔。

 

孙翔在体育课上，把叶修单独拉到一边，语气很不善：“你离那个姓喻的远一点。”

 

叶修没正形儿地站着：“你管我。”

 

孙翔搂住他的肩膀：“他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 

叶修很直白地说：“我喜欢学长，学长也喜欢我。”

 

“你真是同性恋？”孙翔的表情很惊讶。

 

叶修一看他这个样子，原本在身体里四处游走几乎要将他撑破的怨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。孙翔问“你真是”，说明他很早就知道了。想到这里，叶修有气无力地问：“怎么，你觉得我恶心？”

 

孙翔扇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。

 

“我怎么可能觉得你恶心？”孙翔皱眉瞪眼睛，“我是担心你被骗！”

 

叶修捂着脑袋，低头，半晌无言。最后留下一句“不用你管，管好你自己”，匆匆走远。

 

知道我是同性恋，还总是搂住我抱住我和我玩闹；知道我是同性恋，还担心我被人骗还想着保护我；知道我是同性恋，还不觉得我恶心……为什么不觉得我恶心呢？你要是厌恶我，我还能有一个劝自己放弃的理由，不至于这么喜欢你。

 

明明是我先认识你，为什么让别人抢了先？

 

叶修疲惫地靠在树上，看着地上一个冰棍儿的包装纸，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被孙翔踢过来的球砸中脑袋的那件事。

 

妈的sb二翔，当年被你那一球砸了脑袋，到现在一见你就犯晕。

 

才不是喜欢你。

 

不是。

 

叶修一边否认着自己，一边过着平淡的高中生活。高二那年结束，喻文州升入大学，二人和平分手。孙翔身边早已经不是班花。高三那年，孙翔在追一个帮他辅导学业的师姐，不过师姐不喜欢姐弟恋，最终两人也没有任何结果。高三毕业，孙翔和叶修都是单身。叶修心想这样挺好，我们又站在原点，谁也没有先走一步。

 

上了大学，孙翔和叶修报了不同的学校，一在南一在北，两人长这么大，第一次分隔这么远。不过男孩子，也没必要搞得恋恋不舍缠缠绵绵，两人每周通一次电话，孙翔总是跟叶修说隔壁班哪个哪个女生腿长貌美皮肤白，叶修笑着听他讲，告诉他自己有了新的男朋友。孙翔问叶修有没有被他欺负，如果有一定要告诉他，他火速飞去b市帮他揍人。叶修说没有，他对他很好，一直很好，总是怕他受欺负。

 

每半年二人会见一次面，有时候是叶修去找孙翔，有时候是反过来。叶修去找孙翔想看看他女朋友，孙翔却说：“她人丑，拿不出手。”然后拉着叶修去小吃街。孙翔去找叶修时也提出要看看他男朋友，叶修摇头说会误会，不好。然后带着孙翔撸串去。

 

叶修以为两人会一直这样下去，等到孙翔结婚，他一定会去。

 

后来有一次半夜，叶修接到孙翔打来的电话。那边的孙翔口齿不清，一看就是喝醉了。嘴里嚷嚷着“叶修我想你想你想死你了”，旁边乱糟糟的，还有人大笑说孙翔这是想媳妇儿了。孙翔的声音远了一点，叶修屏息仔细辨认，好像是“你懂个屁，这是我发小，亲发小，比媳妇儿还亲的发小。”

 

叶修一下子又甜蜜又委屈的。

 

然后孙翔跟叶修吼了一句“老子要去b市找你，现在！”一下子挂断电话。

 

叶修想这只是孙翔的醉话，没多考虑。没想到到后半夜叶修的电话又响了，又是孙翔。孙翔说他现在在他们宿舍楼下，让他麻溜儿下来，不然他就扯着脖子喊叶修我爱你。

 

叶修吓了一跳，连忙套上裤子，抓起外套，避开看门的大爷从宿舍楼里出来。

 

一下楼就看见孙翔坐在小花坛边，双手抱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。叶修走过去，弯腰，轻轻拍了孙翔的肩膀一下。

 

“孙翔？”

 

孙翔顿了一下，猛地站起来一把把叶修抱住。

 

叶修浑身瞬间僵硬了，轻轻挣扎两下。

 

他听见孙翔带着醉意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，他听见孙翔用他熟悉的恶狠狠的嗓音说：

 

“别动！我把我的喜欢传染给你！”

 

叶修的双眼眨了一下、两下，眼眶渐渐湿润。

 

“传染什么？”叶修紧紧回抱孙翔，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，声音微微发颤，“我都病了好多年了。”

 

后来，叶修问孙翔，他女朋友怎么办。孙翔说屁女朋友，他上大学之后就没谈过女朋友。孙翔也问叶修他那个不让他受欺负的男朋友呢？叶修不说话，就一直微笑着看孙翔，看着看着，孙翔就脸红了。

 

后来，孙翔跟叶修说，他其实很早就知道叶修把给他的小纸条都偷偷扔掉的事了。当时还是班花告诉他的。班花当时很委屈，说要不是叶修，她和孙翔就能更早一些在一起。孙翔当时听了没生气，他在暗暗猜测叶修会不会看这些小纸条上写了什么，这么一想，突然有点害羞。

 

现在想来，孙翔说，我大概比我自己意识到的更早的时候，就喜欢上你了。

 

后来，孙翔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那张叶修所作的“看不见未来”的画。孙翔把画摊开，上面被叶修涂得厚厚一层的铅笔都擦掉了，留下粉色细细的彩笔画下的痕迹。

 

一只小恐龙，手里捧着一片小叶子。

 

原来你的理想就是让我把你捧在手心里啊。

 

孙翔得意洋洋地说。

 

叶修说，傻b羊习习，我画的是毒叶子。这本来是连环画，小恐龙会吃掉毒叶子，然后死掉。但是当时太懒了，没有画后面的。

 

孙翔大喊着叶修你有毒！你这毒夫居然这么小就想毒死你男人！

 

叶修被孙翔扑倒在床上，忍不住又微笑着说了句笨蛋习习。

 

我大概，也比自己意识到的更早的时候，就喜欢上你了。

 

竹马竹马·完

 

写完啦，第一次写翔叶，写得超开心。

 

之所以写这篇是因为点文里有个姑娘没有点梗，但是点了这对儿 @蔓信子🍃 ，我想着从来没尝试过翔叶就试试吧。还有一位一直很喜欢的画翔叶的太太在我之前的文里点了小红心，无以为报，唯有写文。

 

虽然我没有竹马，但这并不妨碍我把翔叶写成竹马。

 

上面那句话好像没有逻辑？

 

算了，不重要。

 

不是很懂lof的规矩，这样的打all叶tag有没有什么问题？